【番茄貓】之五 自由浪漫
在居酒屋的一角，有一桌客人聊得特別起勁……
『不是啊！哲哥，這傢伙昨天真的超過份的……』
『好了好了，他也是懂你才會開這種玩笑嘛。別在意、別在意。』
昏黃的燈光照在三人團團圍住的小圓桌上，其中一位身形寬闊的男子一面大聲嚷嚷，一面指著同桌的另一名男子。他的手指像是提了千斤重的磚頭似地，抖個不停。
從桌上的空杯看來，他們今晚喝了不少。或許是發生了什麼令人氣憤的事吧？不，其實實情店裡的大家都已經知道得差不多了，多虧男子的大聲宣傳。
『瑋諭也不要在那邊沉默了，快點安撫一下品弘啦，他開始有點麻煩了。』
『……果然你也覺得很麻煩嘛，哲哥。』
『啊啊啊啊，都是你們在那邊嘴炮啊！』
寬闊男子拍了桌子之後站了起來，情況若繼續失控只怕等會店員就會來趕人了。
『好了好了，你給我先換喝烏龍茶吧。』
第三名男子用溫柔的口氣說道，考量到店內逐漸凝聚的視線，比起提高音量痛斥不成熟的友人，他選擇好言相勸的方式算是相當成熟。
仔細一看，這位男子的外貌並不一般，他有著一張乾淨的臉蛋、一頭經過整理的中長黑髮，搭配上銀製的耳環以及閃著絲綢光澤的黑色襯衫，並且從捲起的袖子下露出經過鍛鍊、具有線條感的手臂及戴在左手腕上的銀色手錶。搶眼的外表加上走過走道時帶來的淡淡古龍水味，不只吸引了店內的目光，也令人猜想他或許是附近夜店剛下班的男公關。
『好啦……我是有點太激動了。』
原本機動站起的男子在深呼吸幾口後，安靜地坐回了木製小凳上。
小鬧劇結束後，各桌也回歸到了鬧哄哄的歡騰氣氛，就像什麼事也沒發生過。
週五的居酒屋，持續撫慰著人們疲累的心。
—
「是說上次那個新聞你們看了嗎？」
野狗在換喝烏龍茶後回歸冷靜，開始隨便找話題攀談。
剛剛那個情況真的是丟臉死了，哲哥也真是好脾氣，要是我的話早就賞他一個……那招叫什麼來著？Grand Plie嗎？不行，明明記得好像在體育課上過一點國術還是太極什麼的，怎麼會想不到那招叫什麼呢，太糟糕了。
「就那個大學生網紅嘛，一個學歷高又賺很多的女生，我女朋友有在看她的頻道。」
我一定能想到的，那叫……
「疑？哲哥原來你有固定在交往的女性啊？」
好像是……
「說什麼話，我像是很花心的人嗎？你說說看啊。」
哲哥難得露出有點恐怖的笑容，但對我來說最重要的還是想出那個招式叫什麼。
嗯……
不行，他們太吵了，完全無法思考。
「喂，野狗。」
「嗯？」
「如果你揍過來然後我架擋之後……」
「你接不住的，我有在練拳擊。」
我話都還沒說完，野狗就冷冷地給出了回答，真是個不識情趣的人
「那，哲哥，如果我……」
「空手道黑帶。」
「……」
好像是有這回事呢，話說為什麼我的朋友裡只有我沒有練武術？這一定是有什麼誤會。
咚！
『來喔！大杯生啤、雞肉串、豬肉蘆筍！』
老闆豪邁的送上追加品項，打破了現場尷尬的氛圍。
老闆，幹得好，剛剛不知道是誰把場面帶得那麼乾？之後要好好教訓教訓他。
「芋仔，剛你在想莫名其妙的事沒看到吧？這個網紅你覺得怎麼樣？」
野狗把手機螢幕塞到我面前，看來這就是我剛錯過的話題吧？
畫面中的女生留著一頭清爽的短髮，有著一張偏日系的白皙臉蛋，是那種在路上會讓人回頭的類型。雖然感覺就是一般長得漂亮的女生，不過要說哪裡特別的話，大概就是眼下有著泛著淡淡粉色的臥蠶和咖啡色的瞳孔吧。
她會是我喜歡的類型吧？要不是她長得很像一個我認識的人的話……
「你說她叫什麼？」
「天兔艾瑪，你不會真的沒看過她吧？Youtube的推薦影片有時候都會浮出來欸。」
Youtube的謎之運算法……可能是因為我都在看一些奇怪的不可思議影片，每次一打開應用程式都推薦一堆靈異影片，讓我變得不是很喜歡開它。
不過野狗好像是每天都會看的類型吧？現在這種人還真不少。
「她啊，雖然才剛起步，但我已經看出她未來一定會大放異彩。」
野狗帶著自豪的表情說出這句話，雖然我完全不明白就是了。
「不知道，不過聽起來有點小中二。」
「不會啊？我覺得很可愛耶。蠻適合年輕女生的，哈哈哈哈哈哈。」
原本被晾在一旁的哲哥湊過來插了句話。
他滿臉通紅，大概是也喝多了，雖然他總是穿得一副在夜店上班的樣子，但哲哥意外地不會喝酒。要說原因的話，他曾經說過：「要是自己也喝醉的話，就不能送女伴回家了啊。作為一個紳士，這是最糟的狀況。」不過我完全不相信就是了，他就是酒量差又不承認，跟野狗半斤八兩。
「咳、咳，說到女生，瑋諭你有交往的對象了嗎？」
意識到鄰桌上班女性的眼神，哲哥停下尷尬的笑聲，迅速地轉換話題。他果然是個常常研究情事的老司機啊。
「不，怎麼可能啊。我才剛轉學過去耶。」
「也對齁，你剛轉學。」
「那品弘也應該沒有吧？」
「不、不，你給我去問他本人啊喂！（雖然我想他也不可能有啦）。」
看著野狗逐漸銳利起來的眼神，後半句話我先收在嘴裡好了。有時候就是這樣，在一個不是在玩手遊就是在健身房或拳館的醉漢面前，還是得三思而後言。
「芋仔，我怎麼感覺你有話想說？」
野狗笑著轉過頭來，希望隨之傳來喀拉喀拉聲只是我的這位朋友最近肩頸有點僵硬。
「這個啊，你想想嘛！你把時間都花在拳館跟手遊上啦！再說三次元的女性你哪看得上啊，是吧？」
「……這麼說也沒錯。」
沒錯，就是這樣，不要再說想什麼了。這樣隨便狡辯的我真是難看，不過在性命安全的面前還是得放低姿態比較好。
總感覺，今晚的我是不是也喝多了？情緒特別高漲。偶爾這樣也不錯，至少跟朋友們在一起就能少去考慮很多事情，像是在租屋處積了幾天都沒有洗的衣服，又或者是筆電裡寫到一半便被廢棄的散文手稿，仔細想想這陣子擱置了真多事情。
夜色漸深，等等和他們再喝個幾杯就去超市帶一些番茄回去給卡蜜拉，反正只要在禮拜一之前通勤回去就好了，索性再住一晚。
『老闆，再來三杯生啤吧！要大的！』
哲哥抱著不醉不歸的勢頭豪邁加點，希望我能活過今晚。
